他們被指派的搜索柵格涵蓋冰帽上克厄灣以北30英里縱深的一片區(qū)域。他們朝著那個方向飛去，希望可以繞過惡劣天氣找到晴朗的天空。壞天氣的最上層約在7000英尺高度。他們本可以嘗試在其上方飛行，但他們的任務(wù)是搜索一架失事飛機，還有5名身處險境的機組成員。那意味著，當他們處在搜索柵格中時，需要飛得盡可能低一些。

麻煩很快就來了。蒙特韋德所選的那條擺脫風(fēng)暴的航線，反將他們引向大自然的殘酷陷阱。當他們抵達克厄灣峽灣的盡頭時，蒙特韋德和斯潘塞從PN9E的風(fēng)擋向外望去，看到窗外的一切全都是可怕的灰白色陰影。他們無法分清哪里是天空哪里是冰帽。

哈里·斯潘塞認為他看到遠方有一條藍天的分界線，而且他希望他們可以在云層下飛到那里。但藍線消失了。它是一種錯覺，一個虛假的地平線，是由空中的冰晶反光所造成的，這些冰晶由一場正在逼近的風(fēng)暴卷入了天空。

當真正的地平線在北極的霾中消失時，飛行員就像是盲人一樣。在這種現(xiàn)象中有幸生還的飛行員們形容這種經(jīng)歷像是“在牛奶中飛行”。這種景象在格陵蘭十分常見，甚至在陸地上也會發(fā)生。有一次在這種霧霾天里，蒙特韋德彎腰以后站起來太猛了，被一片白茫茫所包圍著，沒法分清天和地，蒙特韋德感覺自己像是漂浮在一個巨大的棉花團里。他失去了平衡，仰面朝天摔在了地上，然后為自己的荒唐而哈哈大笑。但在一架載有另外8個人的轟炸機飛行員座椅上，就不那么好笑了。

更糟的是，蒙特韋德和斯潘塞不能相信他們的儀表。B-17的高度表測量的是飛機相對于海平面的高度，而不是相對于地面的高度。如果他們翼下的地形急劇升高，就像格陵蘭海岸附近常見的那樣，高度表將無法發(fā)揮作用。

蒙特韋德和斯潘塞知道，他們必須迅速采取行動。選擇之一是駕駛PN9E掉頭朝向水面飛行。但他們此時等于身處在一個北極熊的洞穴里，任何動作都可能喚醒這頭野獸。因為無法確定他們的高度，B-17有可能就在冰帽上空幾英尺的高度上飛行。如果蒙特韋德轉(zhuǎn)向動作過大，傾斜的機翼就有可能接觸到地面，摧毀他們的飛機，帶來致命的危險。另一個選擇是用力向后拉操縱桿以獲得高度，但那也沒好到哪去。這架大型轟炸機將需要一定時間來爬升，而且沒人告訴他們正前方還有多少空間，冰川有可能比B-17升高得更快。第三種選擇，也是最沒有吸引力的一個，就是冒著機頭與冰帽發(fā)生親密接觸的危險，抱著最好的希望繼續(xù)向前飛行。

蒙特韋德和斯潘塞面臨的處境，是“進退維谷”這個成語的經(jīng)典定義，在幾個糟糕選項中的一次痛苦抉擇——轉(zhuǎn)向、爬升，還是什么都不做。蒙特韋德緊握駕駛盤，作出了他的選擇。

快步走過華盛頓里根國家機場的行李認領(lǐng)處，盧·薩皮恩扎有些疲憊。一向樂觀的盧，這時像一個不知把中獎彩票放在哪了的人一樣翻著自己的口袋。他找不到弗吉尼亞州亞歷山大市一棟大樓的地址了，我們原打算在那里會晤一批軍政官員，盧相信他們掌握著一場光榮探險的鑰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