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3月11日14時46分，日本東北部海域爆發(fā)了有記錄以來的一場最大級別的地震。此次地震造成了極為嚴重的人員傷亡和財產(chǎn)損失，不僅給日本造成極大沖擊，也對整個世界造成極大影響。國家應急廣播—應急檔案，本期帶您回顧：黑色311，日本阪神大地震。

各位聽眾大家好，歡迎收聽《國家應急廣播——應急檔案》，我是百寧。2011年3月11日，被稱為黑色311，日本東北部海域爆發(fā)了一場大地震。電力不足、供應鏈中斷、放射性物質(zhì)擴散……嚴峻的現(xiàn)實不僅考驗著日本，而且，如何做到與自然和諧相處、如何應對自然災害，值得全人類進行深刻地反思。中國財政經(jīng)濟出版社出版了一本專門介紹這次地震的書籍《黑色311—日本大地震與危機應對》，對這次災難做了詳細記錄，也分析了其中我們需要借鑒的經(jīng)驗教訓，今天，我們就和您聊聊日本阪神大地震，第18集。

曾因成功地預測全球金融危機而被稱為“末日博士”的經(jīng)濟學家努里埃爾·魯比尼就此次日本突發(fā)的大地震時說過：“毫無疑問，這是在最壞的時間發(fā)生的最糟糕的事”。日本的預算赤字那時已經(jīng)高達GDP的10%，雖然正在艱難地消減赤字，但災后重建無疑會增加財政支出，魯比尼似乎一語道破了日本財政狀況的“雪上加霜”。

自1992年起，日本政府一直通過擴大公共投資來刺激景氣恢復，曾先后十三次推出“緊急經(jīng)濟對策”，累計投資達到140萬億日元以上。泡沫經(jīng)濟破滅后，日本進入“失去的十年”蕭條期，稅收大幅減少，同時，20世紀90年代中期以來，為了刺激生產(chǎn)、消費和經(jīng)濟復蘇，中央及地方政府實施大規(guī)模的減稅政策，這使本來就已經(jīng)減少的稅收額進一步下降。一般會計稅收是日本財政收入的最主要項目之一，1990年度其金額為60.1萬億日元，1997年下降到53.9萬億日元，2002年則進一步下降到43.3萬億日元。與此相對比，財政支出卻明顯上升。2002年度日本的財政支出高達8萬億日元。僅僅2002年一年，其財政收入與支出之間的缺口就達41萬億日元。到2005年年末，中央政府和地方政府的長期債務余額達到774萬億日元，與GDP之比超過150%，這在發(fā)達國家中是最高的。由于經(jīng)濟復蘇的目標遲遲未能實現(xiàn)，這種財政“少進多出”的局面使得政府的累積債務像滾雪球似的越滾越大。

日本中央政府和地方政府長期債務的構(gòu)成中，602萬億日元的國家債務當中主要負擔是普通國債，絕大部分為建設國債和赤字國債，此外還包括地方交付稅和國有林業(yè)特別會計的借款。泡沫經(jīng)濟崩潰后，日本不僅政府財政，地方財政也同樣面臨危機，地方政府大多依靠借債來維持地方行政運轉(zhuǎn)和財政支出。以地方債為主的地方長期債務余額在1990年泡沫經(jīng)濟崩潰前夕為67萬億日元，到了2003年年末達到198萬億日元，在“失去的十年”間翻了一番多。

如果按照國際對于一國財政危機的標準來衡量，日本早已經(jīng)過了警戒線。日本在2005年的國債占到一般預算支出的21%，國際標準為20%，而當年度的國債依賴度已經(jīng)達到41.8%，日本僅用于支付國債利息的費用就占財政預算的10.6%，日本的財政狀況已經(jīng)十分糟糕。日本國內(nèi)許多學者也深刻認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甚至認為“日本巨額的政府債務已經(jīng)無法償還”。我們不妨就此嘗試計算一下糟糕的狀況究竟有多嚴重。假定日本的GDP總量為500萬億日元，如果實現(xiàn)2%的增長率，那么GDP將會每年增加10萬億日元，除去社會保險負擔的租稅負擔，按照25%~30%的比重計算，每年增加的稅收約為2.5萬億至3萬億日元。如果扣除經(jīng)濟增長與長期利息率變動相抵的部分粗略地計算一下，則想要償還大約700萬億日元的財政債務需要200年的時間。如果將這700萬億日元分作十年償還，則每年需要償還70萬億日元，即便不算地方債務，僅僅國家債務還有500多萬億日元，每年必須要償還50萬億日元。而每年的國家預算規(guī)模只有80多萬億日元，即便全部用于還債也還是還不清的。

而大地震后，日本政府必然追加預算，這無疑將使日本財政狀況更加惡化。

考慮到日本的債務風險，國際評級機構(gòu)“標準普爾”下調(diào)了日本的長期債務評級，而另一家評級巨頭“穆迪”也將日本的主權(quán)信用評級前景下調(diào)至負面?？梢姡钊藫牡氖?，大地震將加劇日本債務風險，并提高其政府融資成本。

可見，尤其在地震災難發(fā)生之后，日本陷入了借新債還舊債，債務越滾越多的“負債陷阱”，一般來說，經(jīng)濟增長率若低于相當于公債利息支付費的長期利率時，債務余額就會越發(fā)膨脹，最終導致債務危機，日本的問題不僅僅在于政府債務的“量”的多寡上，而是在于正常的財政已經(jīng)受到“可持續(xù)性”質(zhì)疑的程度因此，在日本財政已經(jīng)十分糟糕的境況下，盡管人們最初的希望是此次強震不至于造成太嚴重的經(jīng)濟損失，但至少由于對財政危機的恐慌加劇勢必加大市場混亂的風險。

“減稅”主要是針對法人稅和高收入者的個人所得稅的消減，減稅意味著財政收入的下降，在財政支出不變的情況下會增加政府的債務負擔，此為“一難”；“增稅”指的是提高消費稅，由于擔心這樣做的結(jié)果會導致消費萎縮，此為“二難”。日本政府在此兩難選擇中徘徊，舉步維艱。

從20世紀90年代中期開始，日本在進行以高收入者為對象的所得稅減稅的同時，還多次實施了法人稅的減稅措施。所得稅減免采取緩和累進制的同時提高征稅起點的方式。如果加上居民稅減稅，1994年的規(guī)模達到5.5萬億日元，轉(zhuǎn)年又將其中的3.5萬億日元確定為永久性減稅，隨后又進行了約2萬億日元的特別減稅。1997年由于金融危機的爆發(fā)特別減稅被迫中止，但在形勢稍稍好轉(zhuǎn)之后，分別在1998年和1999年實施了兩次法人稅的下調(diào)，由49.98%下調(diào)到40.87%。但遺憾的是一系列的減稅方案并沒有使日本經(jīng)濟走出蕭條，相反卻由于減稅方案大大減少了國家和地方的財政收入，導致國家財政陷入危機，地方財政也頻臨破產(chǎn)，政府不得不背上更為嚴重的債務負擔。

由于反復多次采用的減稅方案絲毫沒有帶來刺激消費和刺激復蘇的效果，支撐財政的“接力棒”不得不“交給”增稅這架“獨木橋”。但日本政府增加消費稅的結(jié)果卻不盡人意，因為如果按照消費稅提高1%來計算，每年只能增加大約3萬億日元的收入，這相當于774萬億日元的債務來說不過是“杯水車薪”。況且，消費稅的納稅層要遠比所得稅廣泛得多，隨之而來的消費萎縮勢不可擋，這又會加劇經(jīng)濟蕭條。提高消費稅還是一個十分敏感的政治問題，1986年和1997年，竹下登和橋本龍?zhí)墒紫嗟?ldquo;下課”便是一個很好的例子。

日本政府需要重建災區(qū)，在如此兩難的境況下處理突發(fā)的自然災害確實是一個十分棘手的問題。1995年阪神地震后，日本政府拿出了GDP的3%用于恢復重建，從理論上講，這應該會對日本處于通縮的經(jīng)濟帶來一次有益的短期刺激，但日本已經(jīng)是發(fā)達國家中負債最多的國家，平均每個國民背負著520萬日元的總債務，日本政府應該減少而不是增加政府開支。那么，在三重災害面前，日本政府真的“黔驢技窮”了嗎?

并非如此，因為日本還有一線希望。此次突發(fā)的三重災難至少會使日本互相敵對的政界人士暫且擱置分歧，共同出臺一份預算。由于日本大約95%的國債都是出售給國內(nèi)投資者，國債風險的蔓延度應該較容易控制。關(guān)鍵在于控制住日本國內(nèi)投資者對本國財政狀況的恐慌情緒，因為世界上其他國家或地區(qū)是否產(chǎn)生恐慌并不重要，他們并不是國債持有者的主力。

災后不久，經(jīng)合組織預測，截至2011年年底日本政府債務總額占GDP的比重將會達到204%，負債凈額占比將會達到120%，預計政府財政赤字占GDP比重也會達到7.5%。加上災后的大規(guī)模重建，有些人甚至懷疑日本政府承受如此巨額支出的能力。然而，有一點需要肯定的是日本私人部門的資產(chǎn)遠遠超過該國公共部門的負債，因為95%的日本政府債券掌握在日本人自己手中，其外匯儲備僅次于中國居世界第二位，海外凈資產(chǎn)相當于GDP的60%，這種情況與70%國債由外國人持有的希臘截然不同。另外，日本擁有自主的貨幣匯率，即使持有5%國債的外國人以日本負債偏高為借口發(fā)動攻勢，日本政府最壞的情況是讓日元貶值也能逃過一劫。況且，如果這些債務有朝一日轉(zhuǎn)化為或顯性或隱性的稅收，或者，日本是否可以通過通脹手段來降低政府債務的真實價值，這些都是值得探討的問題。

2011年3月14日星期一，恰逢災后金融市場第一個開盤日，日本銀行向短期金融市場緊急注資7萬億日元。為應對地震的沖擊，日本央行還宣布，通過三項同日操作向市場注資共計15萬億日元，這也是歷史以來的最高額，用以緩解短期貨幣市場的恐慌情緒。同時，還將資產(chǎn)購買計劃擴大5萬億日元，加上原有的30萬億日元固定利率共通擔?；鸸┙o計劃，累計總額達到40萬億日元。2011年3月17日，日本央行再次宣布向金融系統(tǒng)注資5萬億日元，這是日本大地震后，日本央行連續(xù)第四天宣布向金融系統(tǒng)注資，總規(guī)模達51.8萬億日元。日本央行對金融市場的緊急注資以短期票據(jù)和購買債券為主，意在穩(wěn)定利率和銀行間市場流動性。

日本央行的強勢注資的確有效。例如2011年3月16日當天的日經(jīng)225指數(shù)一開盤就強勁反彈，并在日本央行追加注資1.5萬億日元的情況下，最終收漲5.56%。

回憶2010年及三年前的情形，我們發(fā)現(xiàn)此次日本央行向市場強勢注資的流動性療法，幾乎與2010年歐洲央行應對歐債危機以及美聯(lián)儲2008年應對全球金融危機之手法一脈相承，后兩者都在一定程度上緩解了蔓延于全球金融市場的恐慌情緒。強震后為了緩解市場流動性“黑洞”，日本央行通過海量注資是必要的，否則，市場的恐慌情緒很可能進一步“發(fā)酵”，從而增加日本地震蛻變成全球金融危機的風險。

可見，日本的災難突顯出央行的巨大優(yōu)勢，以國民產(chǎn)出來衡量，日本地震造成的破壞最終可能是舊金山地震的兩到三倍，然而，由于央行主動投放了貨幣，盡管股市劇烈震蕩，日本的支付體系保持了正常運轉(zhuǎn)。與舊金山地震一樣，保險公司的撒資行為擾亂了日元的價值，但由于央行的存在，這種干擾顯然受到了制約一因為央行隨時可以準備在日元過度升值時來出手干預。

但是，日本央行海量注資也引發(fā)了一些擔憂，市場普遍擔心這樣的注資行為會加劇全球通脹。但需要明確的是，海量注資并不代表會直接引發(fā)通脹——還需要看流動性注入對貨幣乘數(shù)和信用貨幣創(chuàng)造之影響。若流動性注入并沒有引發(fā)貨幣乘數(shù)的上升，甚至出現(xiàn)了市場因流動性注入而導致信用創(chuàng)造下降，那么流動性尚只局限于金融市場，不會帶來現(xiàn)實通脹壓力；若流動性注入后市場信用創(chuàng)造不變甚至還出現(xiàn)上升，那就意味著通脹要來敲門了。如果日本央行不能在重建啟動前和過程中，收回在當時向市場過度投放的貨幣流動性，日本將面臨高通脹壓力、日元升值對出口的惡化等風險，從而首先陷入經(jīng)濟滯脹之困局。

國家應急廣播—應急檔案，今天，為您講述：黑色311，日本阪神大地震，也希望能引起大家的思考。我是百寧，明天見！